方正痛陈字库行业发展难题：起诉宝洁迫于无奈

“国内做字库企业太少了，如果方正再不出来说话，就没有人出来说话了。”一名方正电子的员工这样对腾讯科技说。7月下旬，方正与宝洁的字体侵权诉讼案将会二次开庭。

2008年8月，方正电子起诉宝洁侵犯字体知识产权，未经方正授权在外包装上使用了方正字体，并索赔132万人民币。2009年7月14日下午，方正字模产品总监黄学钧首次对外讲述了其中争议的种种细节，但他表示，起诉的目的并非是针对宝洁，而是字库企业生存艰难，希望能唤起市场尊重知识产权的意识，“希望能教育市场”。

一个数字对比是：建国初期，中国字模产业产值达到60亿人民币左右的规模，而到了数字化的今天，字库企业锐减到了3到4家，几乎存活不下去。其中一家企业的老板甚至面对同行时都哭了出来。

起诉宝洁

2008年年中，方正电子到市场上购买了67款宝洁旗下的主流产品，在经过公证、对比后发现，对方使用的400多文字中，使用了未经方正授权的字体。

随后，方正电子向宝洁发出了函件，指出了问题，希望对方购买授权。宝洁回复希望了解情况，并向总部汇报。但几次函件往返后，宝洁不再理睬方正。最终方正选择了提起诉讼。

方正字模产品总监黄学钧表示，一般类似的事情都会和平解决，但宝洁的不理睬逼迫方正只能诉讼解决。“社会上字体盗版在90%以上，面对商业用户的大量使用和盗版，我们一般视对方为善意，只是无意中使用，因此一开始会发函件，希望能更多教育用户。”

作为对比的是，另一家国际大企业宜家则是主动找上门来，购买了方正设计的另一款字体以供自己商业使用。

今年6月，方正与宝洁在法庭上第一次正式交锋。方正电子的辩护律师董秀生对腾讯科技表示，庭审的过程来看，宝洁认为方正电子的字库应该通过软件作品方式来保护，而不是在这个案件中作为美术作品得到保护的诉求。宝洁也认为，字体是风格，不可以垄断。

宝洁也质疑，设计师设计的字是不是有独创性？他们认为汉字字体有很高的创造要求，字体设计师很难难道。

此外，宝洁也认为，自己是善意第三人，包装上的字体设计是从香港设计公司处花了1500万购买的，并非自己刻意侵犯。而一个事实是，在美国，字体不受法律保护，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增加宝洁的认知难度。

生存之难

对于宝洁是善意第三方的说话，有设计界的一个知名设计师广煜对此认为，这是设计师的不专业导致的，“没有保护别人知识产权的意识”。

广煜表示，目前在国内做设计，能看到的都是老的字体，新的时尚的字体非常少，而相反在日本，字库反而开发的很好，“国内字库少不是设计师不认真做，而是没人做，因为做了也没法活。活不下去。”

黄学钧对此说话极有共鸣。他提供的数字显示，建国初期，仅字模厂的市场规模就折合达到了60亿人民币。而到了现在，10多家字库公司最后只剩下了3到4家。

“根本活不下去，90%以上都是盗版”。黄学钧说，即使是国内最大的字库企业，方正电子的字库业务也根本不挣钱，全靠公司其他产业养活。而其他企业生存状况更难。他提到，一家同行企业的老板面对同行甚至哭了出来。

此前，方正电子尝试与娱乐明星徐静蕾合作，开发出了一套徐静蕾字体，放在网上供用户下载使用，每套定价在10元。但是第二天就发现了盗版，最后，“徐静蕾字体网上下载不下100万套，但是付费不足2000套”。

“盗版使厂商发展非常缓慢，生存艰难”。黄学钧多次重复这句话说。

根据介绍，一般一款字体的开发需要数年之久。以目前应用最广，也是各大媒体印刷使用最多的方正报宋字体的开发过程来说，设计师先手写出来，请各大媒体的美编、专家等专业人士打分评论、征集意见后，开始1到2年的设计开发工作，完成后再将字体印刷成报纸，请读者阅读，进行舒适度测试。“最好的字体是用户读的很舒适，而几乎感觉不到字体的存在。”

此次方正起诉宝洁涉及到的侵权字体“倩体”的设计师齐力也介绍说，倩体98年正式制作，2000年正式推出，花费了2年多时间。而他从80年代中期开始酝酿的一个新的字体设计，直到现在也仍在进行中，“好多汉字，好多笔画，要一个字一个字去调整，比如有个字笔画那样可以设计，但是换个字组合就不好看了，必须要继续调整”。即使有了计算机辅助设计，也需要2年多的时间，手写时代则至少是4年。

强烈反差

黄学钧提供了一组数字，其中强烈对比出了国内字库企业的生存困境。

在日本，由于对字库保护到位，仅宋体就有300多款，总的字库2973款。中国台湾有296款，香港有106款，另外，仅有26个字母的西文世界，也有5000多款字库。而内地仅有字库421款。

设计师广煜有个亲身体会。他设计一款字体在日本获奖，奖金10多万日元，他想用奖金购买另一套心仪的日本字库，结果对方直接报价20多万。他开玩笑说，如果国内也能这么挣钱，他就专门设计字体去了。

欧洲一家名为蒙纳的字库公司，2006年、2005年、2007年三年的收入分别是7378万美元、8620万美元、101515万美元。日本几大字库企业中，最大的一家在2004年的收入和利润，也分别达到了7.7日元和949万日元。

黄学钧说，字体是一个国家的门面，展示在外部应该是最好的。但是走在大街上看到一些展示，字体还是有很大的改善空间。

他也表示，起诉宝洁的目的，只是为了教育市场，希望能唤起大家对于字库行业的重视。